今天生日

把儿子老大送去补习课后回家吃早餐，读昨天的报章。看到副刊特写几米。

一直觉得几米画得美丽又忧伤，但是，卖得贵。后来在书展知道，有时候可以碰到旧书减价，还有有机会到中国或台湾的话，可以买较便宜的价钱。其实即使在中国买简体版的几米，对当地消费水准来说，48元算贵的。几米已经是台湾文化输出，卖得贵情有可原，因为他是一个台湾品牌，像云门舞集一样。

虽然我没有真正好好读完他的书，不过我想从现在开始，我会喜欢他的。因为他和家人的态度。他有个跟我老大一样年纪的女儿，他们家养育孩子的经验，跟我们家有点相似，就是糟糕。

当全世界的小孩都去上钢琴班、提琴班、外语会话班、作文班、种种才艺班、女儿去芭蕾班，赶着培养高贵气质，磨练性情的时候，我们家小孩了不起坚持上数年的只有绘画班，剩余时间忙着看戏、看漫画、画漫画。最近从动画片转看中国草根电影，如《人在穷途》，还看得哈哈大笑。

我们当父母的好像没有把握机会好好“培养”他呢。该自掴一巴。

随着孩子长大，我想我跟着设身处地，关心着其他青少年。如果没有孩子，工作范围没触及，大约眼光不会落在这些麻烦人物身上。特别是家里的那位是后进生，社会上弱势少年的情形不由得常抓住我的注意力。

如果家里的孩子学业优异，乖巧懂事，那我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。所以说，缘分实在是。遇到另一半决定成家之后，原来还有跟小孩的缘分，更是深邃，更是茫茫未能预料。当初什么组合的基因胜出，合并长成一个胚胎，其中的决定因素，已经太浩瀚。

侯文詠跟某女星对话中提过传统社会价值观：从小应该用功读书、孝顺父母、听从师长、考上好学校、谋取好工作、找到好对象、结婚生一两个小孩、让他们进好学校、培养成优秀的人、抚养他们到结婚、自己的事业累积到有钱的程度、人人嘉许、等到年纪差不多了，找个很好的安乐园或墓地，再找副好棺材，等待寿终正寝，牵着子孙的手交代遗言。

根据世道的普遍价值，一个人生就是如此了。

接着他说：人生就是这样吗？违背自我，只有正统的社会价值才是唯一的吗？越不关心、不在乎自己时，就会随波逐流，如果不思考、不怀疑，其实你就不存在，如同行尸走肉，跟众人一起活着。

当然如果人人都统一一个价值观，管理上会很容易，非黑即白嘛。统一的成长模式造就统一个性，林奕华说近年出现了越是年轻的香港人越是缺乏个性的普遍现象。年轻时期就成立《进念。二十面体》前卫剧团的林奕华，出走英国再回流香港搞剧场和教授人文学科，碰到呆板的香港年轻人，会十分抓狂吧。他反觉得大陆来的留学生已比当地学生主动和有竞争性。

想起黄秋生说他儿子不可能成为像他一样的演员，因为已经没有了他的成长环境和氛围，那种屈辱、困苦囧逼的人生经验，没有经历如何体会，如何深刻演绎？他像邻国李资政一样，忍不住对满足现状的年轻人苦口婆心，居安思危，懂吗？

总又要回头看我们的年轻人。我们该怎么做？

其实我想写的是：今天老大生日。回想十三年前痛得半死才生下他，今天他还是让我痛，在心里。然而如果没有了那种感觉，我们的母子情大约就是the end了。

快高长大，生生性性啊，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