基本教义派

《潘多拉的种子》这本书很精彩,作者Spencer Wells学识高深,却不把自己局限在象牙塔里,留恋学术钻研,以累积身份地位。他舍弃教授桂冠,宁可当科普作家和制片人,立志传播科学新知给更广大的民众,这可比迷恋冻龄或生化武器的科学家多一份人文哲思。

去年上过希伯来大学的短期网络课程《人类的 简史》中,很大部分取自此书,现在是温故知新。读过翻译本,内容更清楚,理解得更透彻了。(后注:应该说课程和此书汲取的资料库是一样的,而不是课程内容取自此书。他们都引用不少科学刊物。)

整本书的描述是宏观的,最吸引我的部分是关于伊斯兰教与基督教基本教义派的形成。这个尝试解释现代世界冲突起因的部分,恰恰让我们这块土地上的人,好好借镜,它山之石可以攻玉。

放眼望去,世界何处没有贫富鸿沟?巴生河谷建更多的豪华公寓,代价是把更多的中下收入阶层逼出这个区块。换个场景,跟农事大企业及伐木大公司巧取豪夺原住民的狩猎森林,得寸进尺,情况是一样的。

别以为自古以来原住民就选择居住在偏远、贫瘠的山地,可知他们是被逼的?原住民选择隐藏,不会反扑,市中心富裕以外的阶层就不一定了。

那么最有效的办法,就是通过政治。当美国总统奥巴马三番五次强调他是有信仰的,是基督徒,我想,除了撇清他是穆斯林的诬赖,另一方面,也是尝试跟美国南方势力强大的基督教会集团做无形的联接。

1980里根时代,美国南方由多马道浸信会推动的道德多数派团体,被里根吸引进竞选团队,助他在选举中狂胜卡特。自此美国政治舞台上,宗教卡了很大的位子。而道德多数派主攻的口号,就是家庭价值观,回归传统,在社会的中心重建信仰。信仰,在这里指的当然是基督教。

重建,包括拒绝达尔文演化论。二十世纪开始,达尔文的演化论已广为世人接受,学校里都会教导。自里根时代后,反演化论的支持逐渐上升,2006年发表的一项全球对演化论的接受度,全球34个国家的排名,美国只排土耳其之上,仅百分之二十五接受演化论,身为一个先进强国,相当令人惊讶。

之所以实验室里的胚胎研究遭到很大的抗议,包括激进分子冲进堕胎诊所谋杀医生,就可以理解了。到甚至有科学家在诺贝尔颁奖礼中,公开批评美国的国会阻碍了科学前进的地步。

跟美国的基督基本教义派一样,伊斯兰基本教义派也是渴望回复宗教的神话世界。‘当然绝大多数的基本教义派人士不会犯下恐怖行为,然而他们每天做的决定,助长对自由世界主义的反对声浪。’

伊斯兰教的基本教义派转变成战斗模式,从自己国家、区域中争夺土地权扩展到意识形态的斗争,全世界变成他们的战斗前线。‘今天的暴力基本教义派运动,宣称自己在执行上帝的意旨,如此一来,赋予他们更高崇的使命感,政治自主的近期目标是不够的,战斗是为了更长远的,改变世界的秩序。’

这些被其他人认为疯狂的恐怖分子,神智清楚得很,没有一点的精神错乱。以上帝之名,他们认为自己所做的是道义至上的事,足以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的性命为代价,并超越世间人为的一切律法。

那么这跟贫富鸿沟有何关系?换个方式来说,是被排除在世俗未来之外的群体,受不了本身的生命意义之寄托,逐渐被边沿化的人。世界日益全球化现代化,累积财富的方式统一化,同时觉得因为传统文化的失落,而无依及受害的人数逐渐增加。

基本教义派的宣导,如伊斯兰圣战网站,百分之六十谈的是意识形态或文化的问题,不提吃饭拉屎的事。‘圣战士所进行的战争主要是“争取年轻穆斯林想法的内战”,不是对抗西方。而美国基本教义派的斗争,则是为了美国的心灵及思想,与世俗人文主义对抗。’

这两个运动都根植于回去他们心目中的宗教神话黄金时代,不过竭尽所能,返回臆想的纯净过去之际,他们采取了现代科技。应用理性的效率,却拒绝理性的质疑及刨根就底的态度。

最大的目的,就是发动有‘信仰’的人,收复国家或拯救世界。十分神圣。看得出来,骨子里是反多元化、排外的,因为秩序只能有一种---简化的。

那怎么办?当代很多专家都在思考,跟古代的差别是,现在比较实际讲功利。有没有答案?很多,乐观悲观兼具。有可能现代的宗教冲突是阶段性的,时间过去,总会平息下来,可是总也应该有某些改变,我是说,全球世界需要做出应对,才有转机。

毕竟,相比宗教来说,人类物种的历史是更悠久的。你得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,才是一个齐全的宗教信徒。


坐落土耳其的Zelve修道院,拜占庭时代的基督修道院,大如一座城。修士们以地为床,石为瓦,钻进石洞里潜修,摊开心灵与神对话。现代却不乏拿起AK47的修士---即使与神对话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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